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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斤竹涧越岭溪行

朝代:南北 | 作者:谢灵运
猿鸣诚知曙,谷幽光未显。岩下云方合,花上露犹泫。逶迤傍隈隩,迢递陟陉岘。过涧既厉急,登栈亦陵缅。川渚屡径复,乘流玩回转。苹萍泛沉深,菰蒲冒清浅。企石挹飞泉,攀林摘叶卷。想见山阿人,薜萝若在眼。握兰勤徒结,折麻心莫展。情用赏为美,事昧竟谁辨。观此遗物虑,一悟得所遣。
简介
《从斤竹涧越岭溪行》是南朝宋诗人谢灵运创作的一首五言古诗。这首诗由两大部分组成。第一部分十二句以记行写景缴足题意,其中前四句先交代动身启程的时间,中四句接着记叙沿山路曲折前行,翻越丛岭,移步换景。后四句则描写“溪行”,弯曲的水流,回环的溪路。第二部分十句用山行的想象和感悟来充实全诗,前六句写山中景色以及由想象落入现实的转折,使诗的意境更加生动充实,后四句发出感悟人情可因观赏景物而获得美感。这首诗就记行、写景、想象、领悟层层写来,次序井然,结构严整,是谢灵运诗成功借鉴辞赋创作经验的作品。
译文
从猿鸣声中可以知道已经是黎明了,但在幽深的山谷间却还看不到阳光。山下的云方才还是合在一起的,野花上面的水珠仍然晶莹圆转。沿着弯弯曲曲的道路前进,又登上遥远的山路。通过溪涧也用不着脱衣服,爬上栈道就可以凌空面对高深的山谷。溪谷沙洲时直时曲,弯来拐去,顺着溪流游玩,倒回来转过去。水草漂浮在深沉的水潭上,水生植物从清浅的水泽里伸出枝叶来。在石上提起脚跟,用脚趾做为全身的力点,去挹取飞溅的泉水,高攀丛林中的树枝,去摘取那还没有舒展开的初生卷叶。本想见到山里的高人隐士,却好像看到山角里有穿着薛荔衣,系着女萝带的“山鬼”。手握兰花希望赠给知己,但却无法寄到,所以常常是忧思结于心中,折了疏麻却无从投赠给所思念的人,所以心愁莫展。自己所真心欣赏的就是最美的,何必还要去分辨其真假呢?看到这样动人的风景就会有所领悟而忘却世俗,排除一切烦恼。
注解
1.斤竹涧(jiàn):溪水名。今浙江绍兴县东南有斤竹岭,离浦阳江约十里。题中之岭即此斤竹岭,而溪涧或在此岭山下。2.诚:确实,原本。3.曙:黎明。4.谷幽:山谷深邃而阴暗。5.犹:仍然,还在。6.泫(xuàn):水珠欲滴的样子。7.逶迤(wēiyí):道路弯曲而漫长的样子。8.隈隩(wēiyù):山崖转弯的地方。9.迢递(tiáodì):遥远的样子。10.陟:登高。11.陉岘(xíngxiàn):山脉中断处叫陉,不太高的山岭叫岘。12.厉急:渡过急流。厉,“濿”之省文,穿着衣服涉水。13.栈:栈道。在山上用木材架成的道路。14.陵缅(miǎn):凌空面对着高深的山谷。15.川渚(zhǔ):这里指河水。16.屡:每每,多次。17.径复:时直时曲,弯来拐去18.乘流:随着溪流。19.玩:欣赏的意思。20.回转:倒回来转过去。21.苹(pín)萍:都是水草,浮生水面。苹大萍小。22.沉深:指深沉的溪水。23.菰(gū):即茭白。是生长在浅水中的植物。24.蒲:昌蒲。是生长在浅水中的植物。25.冒:覆盖。26.企:同“跂”,举踵。27.挹(yì):舀。28.叶卷:即卷叶,初生尚未展开的嫩叶。29.山阿人:指诗人所仰慕的高人隐士。30.薛萝:薜荔和女萝。出于屈原《九歌·山鬼》:“若有人兮山之阿,披薜荔兮带女萝”。31.勤:企望。32.麻:疏麻,又叫神麻,一种香草。出于《九歌·大司命》:“折疏麻兮瑶华,将以遗兮离居。”33.用:以34.昧:不明。35.观此:观览沿途的景物。36.遗:弃,抛开。37.物虑:尘世问的各种顾虑。
鉴赏
创作背景这首诗作于元嘉二年(425年)夏,写作者沿溪而行的所见所为所想,思古忧独而又用玄理自我解脱。整体赏析此诗共二十二句,可分为五节。第一节“猿鸣”四句,写清晨动身出游时情景。第二节“逶迤”四句,写沿山路前行而越岭过涧。第三节“川渚”四句,点出溪行。以上缴足诗题全部内容,概括而精炼。第四节自“企石”以下凡六句,由景及情,联想到深山中幽居避世之人,心虽向往而无由达己之精愫。最后“情用”四句为第五节,以抽象议论作结。全诗结构严密,用词准确,是山水诗之正格。这种凝炼精致的写法极见功力,其源悉来自汉赋。窃以为大谢之山水诗乃以赋为诗的典型之作,此诗自是其代表作之一。开头“猿鸣”二句,从听觉写起。既听到猿猴鸣叫,便知天已达曙,旅行者应该启程了。但因所居在幽谷,四面为高山所蔽,不易为日照所及,故曙光并不明显。三四句写动身上路,乃看到岩下云层密集,而花上犹有露珠流转,确是晨景。第二节,“逶迤”句是说这是一条依山傍水的斜曲小径,诗人沿此路弯弯曲曲地行进。小路走完,开始登山了,翻过一蛉,须再登一岭,绵延不断。“过涧”句,写越岭后涉涧前行;“登栈”句,写涉涧后再走山间栈道。以上四句详细摹写了自己登山过涧的行程,以下“川渚”四句转入行于溪上的描述。由于川中有渚,故溪路时直时曲。由于溪路千回百转,曲折多变,行人不能预测前面究竟应怎样走,因而一面走一面悬揣,捉摸不定。“苹萍”二句,写溪行所见。大大小小的浮萍都浮贴在水的表层,看不出下面的溪水究竟有多深,仿佛萍下乃莫测的深潭。而菰蒲则挺生于水上,从茎叶中间望下去,能清晰地看到它们的根部插在水底泥中,所以显得水很清浅。值得研究的是第四节的六句。“企石”句,是说在石上提起脚跟,用脚趾做为全身的力点,去挹取飞溅的泉水;“攀林”句,是说高攀丛林中的树枝,去摘取那还没有舒展开的初生卷叶。“想见”二句,用《九歌·山鬼》“若有人兮山之阿,被薜荔兮带女萝”二句的语意,是说好像看到山角里有穿着薛荔衣,系着女萝带的“山鬼”。下面的“握兰”,暗用《山鬼》“被石兰兮带杜衡,折芳馨兮遗所思”二句语意,是说手握兰花希望赠给知己,但却无法寄到,所以常常是忧思结于心中;“折麻”,又用《九歌·大司命》“折疏麻兮瑶华,将以遗兮离居”二句语意,意思是说折了疏麻却无从投赠给所思念的人,所以心愁莫展。这里的“山阿人”,乃借喻避居山林与世隔绝的高人隐士,他们的高尚品质为诗人所敬慕,而他们所生活的自由天地则更为作者所向往。可是这样的人只存在于诗人的理想或幻想之中,因此作者所向往和歆慕的那种超脱尘世的生活也就无从成为现实。所以作者说,虽有“握兰”、“折麻”以赠知音的殷勤美意,却只能空空郁结在心中而无由展现出来。基于这四句诗的涵义,可知上面的“企石”二句,并不是作者本人去“挹飞泉”和“摘叶卷”,而是写那位“被薜荔”而“带女萝”的“山阿人”当寻取生活资料时在深山中的具体行动——以泉水为饮,以嫩叶为食:这同样是诗人想像中的产物。如果说“企石”二句只是写实,是诗人本身的行动,那么“挹飞泉”犹可说也;“摘叶卷”又有什么意义呢?谢灵运虽以游山玩水名噪一时,却未必攀摘初生的嫩树叶来果腹充饥。所以应该把这两句看成倒装句式,它们同样是“想见”的宾语。所谓“若在眼”,并不仅是“山阿人”以薜萝为衣而已,还包括了“企石”、“攀林”等等活动。这样,诗境才更活,诗人丰富的想像才体现得更为生动。最末四句,就沿途所见景物及所产生的种种思想感情略抒己见,结束全篇。意思说:人的感情是由于观赏景物而得到美的享受的,至于深山密林中是否有“山鬼”那样的幽人,则蒙昧难知。不过就眼前所见而言,已足遗忘身外之虑;只要对大自然有一点领悟,便可把内心的忧闷排遣出去了。四句议论虽近玄言,也还是一波三折,以回旋之笔出之,并非一竿子插到底的直说。前人评谢灵运诗,多讥其写山水景物之后每拖上一条“玄言”的尾巴。这一首也不例外。但如果设身处地为诗人着想,用这样的手法来写诗原是符合人的思维逻辑的。人们总是在接受大量感性事物之后才上升到理性思维加以整理分析,把所见所闻清出一个头绪来,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加以判断,或就自己的身世发出感慨。后人写山水诗亦大都如此,如韩愈的《山石》便是最明显的一例。这并非由谢灵运作俑,而是出自人们思维逻辑的必然。不过谢诗在结尾处所发的议论,往往雷同无新意,是其病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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